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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难忘终极之夜 艾伦的极限和大哥的背影

三十以后才明白,好日子过得特别的快。四十以后才明白,那些机会擦肩而过,就不会再来。

旌旗猎猎,CBA赛季终极之夜,辽宁历史上第六次以总决赛失利者的角色离开场地,老苏伟背起易建联,穿过甬道,让他坐在球场上。广东宏远达成历史第十冠,他们是纵贯时代的标志,在时代的洪流里屹立不倒。然而这一夜,他们的胜利篇章里,仿佛可见阿联全力守护的巍巍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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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打出他们三场比赛里最好的开局。他们在第一节中段就建立起7分领先,总决赛里第一次领先结束第一节。辽宁把比赛的开局变成了上一战第四节的延续。在打出超级逆转之后,辽宁的信心,决心,以及打出他们标志性篮球——快、准、狠的竞技状态,都达到了高点上。他们昨夜的开局,是人人奋勇,个个有自信。刘志轩率先打成2+1,接着三分命中。替换贺天举首发的王化东给出了漂亮的助攻,帮助大韩跟进得分。贺天举上来之后,立刻中距离命中。在第二节开局,贺天举的那次零度角打板三分,是那种会给你心理暗示的球——就是告诉运动员,这可能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夜晚。这是辽宁极其美妙的开局——他们阵中的角色球员先打开,这将给主将们此后处理球的空间提供巨大帮助。

但最终,当广东非常正常地去呈现自己优势的时候,他们的锋线仍然是辽宁不可阻挡的存在。威姆斯从第二节开始不停冲击,在中近距离得分——他全场出手26次,只有3次是三分球,其他都在中近距离。有一度,你仿佛不知道他已经连续打进了多少个。第二战里严重失常的两名老队员周鹏和任骏飞也重新体现了他们的高度优势。周鹏23分,任骏飞10分,两个人一共17中14。广东的锋线三人组一共拿下72分,再次把第一战的攻击力无情地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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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辽宁在整个总决赛的过程里,其实始终很难真正阻止广东的进攻,他们的锋线劣势实在太大。在一场白刃战里,辽宁没法依赖防守。他们的确防不住,他们只能依赖进攻。但哪怕在他们攻下39分的第三节,在一共攻下68分的下半场,他们还是没法把比赛再次扭转回来。因为广东拳拳到肉,全打在他们的强点上,广东下半场拿了69分。

在这样一个短暂,但充满戏剧性的总决赛系列赛之后,你去赞美拼杀到最后的球队总是讨喜的,辽宁也的确呈现出了斗志和精神。但我总是想说,其实他们还有机会,把比赛处理的更好。虽然锋线完全防不住,但他们仍然有机会。

第一节辽宁的进攻非常顺利,角色球员人人得分。第二节一开始,当阿联休息的时候,广东做出的最大调整就是夹击辽宁的持球点,每次挡拆必夹击,尤其是郭艾伦。其实,这是相对冒险的策略,毕竟辽宁的外线开局手感不错。但杜锋就是笃定,艾伦传不出来。很多观众都听见了杜锋在暂停时的大喊:“二飞(任骏飞)!你去协防郭艾伦!他不传球!”就像第一场时喊的“进去打贺天举!他没防守!”这听上去真是残酷,但最终验证了都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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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凶狠的夹击防守,艾伦有几次漂亮的1打2,甚至1打3,充分展现了他的爆发力和控运技术。我当时写道:这几个回合,艾伦就像我龟+欧文附体。个中的味道,各位自己品味。艾伦的这几个进球是漂亮,但作为核心后卫应对夹击的方式,也让辽宁的进攻一下子失去了流畅性,没法再把别人带动起来。辽宁单节只得18分,被广东从此逆转了局势。

还有第四节后半段。此时易建联已经受伤,杜锋摆进攻阵容,拿下苏伟,任骏飞站在中锋位置,辅以周鹏和威姆斯。这个阵容,5号位面对大韩是最明显的软肋。大家可以回看录像,辽宁有连续多少回合,没有去攻大韩的低位,没有真正打到当时的强点上,仍然每个球叫大韩出来挡拆。直到梅奥终于塞进去一个,大韩就打成了2+1,追到110比115。如果辽宁能早两三个回合攻低位,他们不是没有机会。

最终,下一个回合追到4分分差之后,辽宁连续两次失误,被广东轻松反击,锁定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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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你看,在赛季落幕的最后一晚,辽宁是拼的很凶的,他们也是CBA里水平最高的球队之一。但他们的核心艾伦,还是你熟悉的那样的。他很厉害,陀螺转的真漂亮,但杜锋还是知道,我只要夹击他就可以奏效,他仍然敢赌艾伦传不出来。这个判断在过去四五年里并没有改变过。艾伦在快攻反击里,还是会直接一头撞在对方身上。辽宁,是一支荟萃国内最出色后卫的球队,但他们在比赛的关键时刻仍然不能组织到自己的最强点上。赵继伟此战只打了9分钟,辽宁尽量减少他和艾伦同时在场的时间。你说,这是郭艾伦的极限吗?还是中国后卫的极限?辽宁输的没有问题,但他们其实能打得更好。

站在这个角度上,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么热闹喜庆的夜晚,不想说太多歌舞升平的话,比如广东真棒,辽宁很拼,大家加油。我不想过度赞美所谓的精神。尘归尘,土归土。不管你们是否忘记,我仍想提醒在CBA里已经最出色的运动员们,保持住去年秋天的那份疼痛感。只有保持这份疼痛感,才能让自己的视野提升,让自己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真正去改变比赛。广东的亮点不只在锋线上。当第四节辽宁开始夹击威姆斯,逼他出球,年轻的王薪凯再次命中了关键三分。还有徐杰,他的判断,输送是那么出色。这同样是总决赛舞台上的美妙之处,他们承担住了压力。但这些年轻的运动员们,还需要漫长的历练,去承担更大的责任。中国篮球下一个真正能称作国际级的运动员在哪里,仍是这喧嚣夜晚的寂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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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大哥易建联如山的背影之下。在这一战里,易建联受伤之前在21分钟里依然拿下14分8篮板。在他这个年龄,倾其所有。他依然是迄今为止,中国篮球在国际舞台上最后的旗幡和标志。他在那次罚球后的倒地,从姿态、过程、受伤位置和当时的反应,看上去都像一次严重的跟腱受伤。在这个年龄上,他需要多久回到赛场上?他还会有多久的职业生涯,继续守护他的信念?都是夺冠之夜的疑问和怅惘。

更大的疑问依然是,当大哥易建联回头,还需要多久,能看到他的小兄弟们,奋力飞奔上来。你看到他们的水平,能够相信,已经有人在红色的战袍里,可以接过阿联——或是已经体重400斤的姚主席他们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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